我手畫我心

時常聽見父母們投訴在教導孩子做功課寫字的時候懊惱非常﹐教了半天﹐孩子還是寫不出半個字來。要嗎就寫得歪歪扭扭﹐筆劃全錯掉﹐下場總是媽媽急得跳腳不得不出手打罵﹐孩子哭得淚漣漣﹐可憐兮兮的像在雕塑功課一樣。看過有個母親告白﹐因為孩子寫不出正確的筆劃﹐讓媽媽很光火﹐結果她把孩子的手背捏得又紅又紫。那個孩子不過是個幼稚園K2的孩子﹐該不超過五歲吧﹖

回想我自己小時候唸幼稚園的時候也要寫字﹐還有書法課訓練大家寫字。記得我說過老師不許我們用橡皮擦把寫錯的字擦掉重寫嗎﹖結果我們只好乘老師不留意的時候﹐偷偷用口水擦在紙上﹐把寫錯的字給擦掉﹐希望逃過一場被責罵的浩劫。擦一點點而已當然能夠逃之夭夭﹐可是擦一整個字的話﹐難免不被發現﹐那下場就……

直至口水禧去summer camp的時候﹐我才第一次聽過五歲以前的孩子不適合寫字。想想看﹐我們都是在幼稚園四﹑五歲就開始寫(也許以現在的標準﹐兩﹑三歲就要開始寫了﹗)﹐有誰會想到五歲以前學習寫字是錯誤的開始呢﹖也許有些人會反駁說咱們小時候不也是這樣熬出來的嗎﹖幼稚園開始寫字有啥問題﹖答案是﹐有的。

五歲以前的孩子﹐手﹑手指﹑手腕完全還沒有發育好﹐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力氣拿起筆來寫字。所以他們總是把字寫得歪歪扭扭﹐大人以為他們是故意亂寫﹐其實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準備好接受這項艱巨的任務。那為什麼他們又可以畫畫呢﹖試想想﹐拿畫筆的姿勢跟拿鉛筆的姿勢都不同﹐畫畫不用顧忌筆劃﹐橫豎彎點怎麼都可以。可是咱們偉大的中文字卻來得複雜更多﹗你有沒有學過外文﹖就拿日文來說﹐雖然有些漢字跟中文字很相似﹐可是筆劃還是有點不同﹐還沒把那些日文字算在內呢﹗咱們大人學的時候都要很小心地一筆一筆慢慢寫﹐總是寫來寫去都寫得不像﹐寫得不順﹐更何況是這麼小的孩子﹐才剛開始懂得用手做比較複雜的動作﹐試問叫他們寫字怎麼會一帆風順呢﹖

我不止一次聽過口水禧的老師跟我提及千萬不要在口水禧這個年紀強迫他要懂得認字﹐甚至是寫字﹐老師總是說He is not ready yet.(他還沒有準備好)。老師說現在這個階段是媽媽唸故事書給孩子聽﹐孩子根本就不用懂得認字。要是他自己要唸要認﹐那當然可以隨他喜歡﹐不過千萬不要強迫他認字就是了。

起初我以為這是保護孩子將來對認字和寫字的興趣﹐最近我發現一件事﹐我開始有點明瞭老師的意思了。

我從來都沒有特意教口水禧認字﹐連字母都沒有。他自己玩玩具的時候自自然然的學起字母來。雖然到目前為止有時不能把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全給認出來﹐但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的是有時他看見一些線條的時候﹐竟然會讀出某些字母來。像有天早上﹐我在房間收拾的時候﹐口水禧指著我的床說﹕「XGTO」。有時候在街上當他看到一些正在蓋的房子裡面的鐵架也會不其然唸起英文字母來。

去年在香港的時候﹐有一次我在紙上寫個C給他看﹐然後問他會不會照著抄一個給我看看﹐起初他不大願意﹐後來在我們看電視的時候他自己又拿起筆來畫。把C全部都反過來寫。不過總算是他自己願意的情況之下寫的。

然後前陣子﹐他老喜歡把奶倒一點在桌子上﹐拿著吸管在亂畫。畫完叫我看﹐原來他在用奶寫英文字母﹗有時候用神奇畫板畫畫也會畫些字母出來。

我之所以說他是畫不是寫﹐那是因為他完全沒有順著筆劃來寫﹐只是這裡畫兩下﹐那裡點兩下的情況之下完成一個字母而已。怎麼說這都是畫而不是寫。

所以我開始懷疑口水禧其實把字當成圖案來辨認﹐對他來說一筆一劃都是圖案﹐他記得字母怎樣寫其實是因為他把整個圖案記住了﹐然後再把它畫出來。所以在他眼裡﹐字母不一定是中中正正的﹐可以是彎彎曲曲的﹐或者是奇形怪狀的都可以﹐因為那都是圖案而已。

再引伸到有些孩子寫字讓大人這麼頭痛的原因﹐也許並不在於他們故意亂寫﹐而是他們根本就記不起筆劃﹐要他勉強把筆劃順序寫出來根本就不可能﹐反而讓他們隨著記憶畫出來也許更有效。而畫出來的字當然就沒有規規矩矩的寫那麼正中了。不要忘記﹐他們的小手還不能完全掌握如何用力拿筆寫字呢﹗

這就是老師叫我不要勉強口水禧現在學寫字﹐該讓他自己自自然然地學習﹐在他自己認為可以的時候﹐他自然就會把字寫/畫出來。他班上有些同學有時也會在圖畫上寫字﹐雖然都看不清楚到底他們在寫什麼﹐但是老師說那已經代表孩子正在模仿大人寫字﹐自己在嘗試練習了。

知道了原因﹐你還會不會因為孩子寫不出中正的字而打罵他們呢﹖

我從小時候到現在有一個習慣﹐看到花花綠綠或者反正是有紋的東西﹐我都會細看那些紋﹐然後可以看出很多不同的圖案在裡面。在我家的廁所裡﹐每天我在排毒的時候﹐我的眼睛就會不其然溜到面前這塊石頭上看﹐很多時我可以看到很多人臉正在做不同的表情。(有點恐怖吧﹖)我從來沒有跟其他人提過﹐因為我覺得沒有人會像我這麼無聊的像在給自己驗色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