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在廚房善後之時﹐孩子悶透﹐老在廚房門口逗我講話。一下子叫我看看他的畫裡有很多葡萄送給我吃﹐還說︰「滴緊汁嗰粒都送埋比你食喇﹐媽媽﹗不過淨係可以食五粒架下﹗」邊說邊舉起食指﹐樣子很認真地說。
看他一個人在客廳沒事幹﹐只忙著裝模做樣的逗媽媽看他﹐好吧﹐廚房活兒差不多做好﹐拿起照相機就給他拍幾張照片。反正禧婆婆跟禧公公說愛看孫子的照片﹐這就拍下一大堆讓他們過過癮吧。
手上拿著他近期很喜愛的Thomas火車盒子﹐裡面裝了他嚴格挑選的玩具車和對對牌﹐每天都當寶一樣的隨身攜帶﹐走到那裡帶到那裡﹐然後猛說這是他的公事包﹑背囊﹑書包……反正天天不同﹐次次新款。
現在很少見到他吃蒼蠅的笑容﹐反而這個把五官都往臉中間擠的卻變成了他的最愛。但凡你叫他笑的話﹐他就會用力的擠﹐年紀輕輕不懂歲月留痕的後患﹐老娘就不敢這樣擠喇﹐沒有錢去拉面皮﹐不想沒到五十歲就臉上縱橫交錯﹐不說人家還以為是年輕的時候被毒打臉部留下的疤痕﹗
那天在學校的circle time﹐老師給一位同學慶祝生辰﹐所謂的慶祝只是帶領同學們唱唱生日歌﹐從一歲開始唱﹐然後停下來問問那位同學的媽媽﹐那個同學在每個年歲的時候的事情點滴。不知怎地﹐人家的媽媽在講孩子成長的一些往事﹐坐在對面的我眼眶有點熱燙﹐趕快借個視線﹐別讓其他家長以為我發了瘋﹐連人家的兒子生日我也來感觸一下那麼神經﹗
下個月﹐這娃兒就四歲了。嬰兒時期的往事﹐仿彿還在昨天剛發生。一轉眼﹐就四年了。四年光景﹐說長當然不長﹔說短也不短。那一千幾百天﹐三萬多小時的回憶﹐每天都在我腦海裡重複又重複的播著﹐尤其是當了全職母親﹐跟孩子每分每秒都在一起﹐希望到老師在circle time裡問我關於口水禧從出生到四歲裡頭發生的事的時候﹐我千萬要鎮靜﹐要是眼淚缺堤﹐那該有多糗啊﹗
拍著拍著﹐他還指揮我從那個角度拍﹐這張從頭頂上往下拍的﹐應該送一張給牙醫吧﹖
他身後都是他嬰兒時期的照片﹐那全是禧婆婆的傑作。還吩咐我要把他最近拍的傳給她﹐讓她洗幾張放在家裡。我猜﹐如果她是開沖印店的話﹐該會把口水禧所有的照片都洗出來﹐然後當牆紙貼滿整個房子。白天黑夜都坐在那裡欣賞﹐比吃糖更甜。
還給我裝酷呀﹖真的以為自己是模特兒嗎﹖
我最喜歡拍他這些正在講話的表情﹐既輕佻又欠揍的樣子最好笑。
便秘﹖
四歲的孩子穿衣服會反過來穿不出奇﹐最奇怪是快四十歲的那個也偶爾會這樣﹗
他要我連身後也拍一張。有點像自由女神像。
這夜﹐我們母子倆靠在沙發上說故事。每個人講幾句﹐然後換對方繼續又講幾句﹐拼湊一個故事出來。
節錄一點他的經典內容﹕
他說﹕「從前有隻豬仔……佢呢就三歲……幾乎變咗報紙(﹗﹗﹗)……跟住有隻mimi用暖水沖涼﹐跟住又有一隻mimi又係用暖水沖涼喎……聖誕老人擺咗五份禮物喺聖誕樹底﹐一份比禧禧﹑一份比媽媽﹑一份比爸﹑一份比Joe叔叔﹑一份比Helen姨姨﹑一份比彤彤姐姐(下﹖呢度有六份喎﹗
)……禧禧嗰份係thomas﹑媽媽嗰份係percy﹑爸嗰份係gordan﹑joe叔叔嗰份係harold﹑helen姨姨嗰份係cranky﹑彤彤姐姐嗰份係salty。(下﹖全部都係thomas嘅野﹐將自己鍾意嘅野質晒比我哋﹐究竟聖誕老人係送晒比你一個定送比我哋每人一份呀﹖
)……跟住有隻貓頭鷹喺聖誕樹入面﹐我攞咗佢入房比佢瞓覺……聖誕樹上面掛嘅波波裡面有D係貓頭鷹﹑有D係糖。D糖跌咗落地﹐我掉落垃圾桶。(咁乖﹖頭先重想問我攞朱古力架喎﹗
)
是不是比聽孩子背誦ABC或乘數表英文生字唐詩三百首更吸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