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學校裡有一隻年老的母雞死了。首先是班中的一個孩子發現老母雞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臉上全是泥土及螞蟻。老師得悉後往查看一番﹐老母雞最後在老師的手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張開了一下翅膀﹐然後閉上眼睛「走了」。
老師把老母雞的屍體用盒子裝好﹐拿進課室跟孩子上了一課「生與死」。最後讓每個孩子撫摸一下老母雞﹐然後跟她說再見。
最近﹐口水禧開始問有關生死的事。事緣他看到院子裡的落葉掉到地上﹐跑來問我為何葉子會從樹上掉下來﹐而且變了咖啡色﹐不再長青。記得以前他問過類似的問題﹐那時候﹐我告訴他葉枯了乾了便脫離樹幹掉在地上。那時候﹐年幼的他還回了我一句﹕「呀﹗咁點解唔同樹搽D lotion呀﹖」他以為所有枯萎的東西都是因為缺少了水份和沒有塗lotion﹐所以才會枯乾﹐那時候完全沒有生死的概念。
這幾個月﹐他開始不但會問「為何葉子會死」﹑他甚至會問「人為什麼會死」的問題。有天在院子裡﹐掃著落葉﹐口水禧呆呆地看著樹上的葉子﹐有看看地上的枯葉﹐他問﹕「呀﹐點解D葉會死嘅﹖」
我﹕因為無營養同水﹐乾咗咪會死囉。
禧﹕呀﹐咁人會唔會死架﹖
我﹕梗係會喇。
禧﹕咁點解人會死嘅﹖
我﹕老得濟﹐唔夠營養﹐好似D葉咁囉。
禧﹕咁你會唔會死架﹖
我﹕老咗梗係會喇。
禧﹕咁我會唔會死架﹖
我﹕人人都會。
禧﹕咁你死咗去邊架﹖
我﹕你估下﹖
禧﹕掉落垃圾桶﹖
我<<<
﹕……
禧﹕你死咗去邊呀﹐媽媽﹖
我﹕我﹖我……我會飛咗上天做粒星星﹐時時都睇住你囉。
禧﹕睇下我有無臭狐呀﹖
我<<<<
梗係喇﹐梗係喇﹗我重會飛上太空揾巴斯光年添﹗
禧﹕咁我呢﹖
我﹕到你老咗嗰陣咪飛埋上嚟囉。
禧﹕咁XX同XX會唔會死架﹖
我﹕人人都會。
自古﹐談生死是中國人的忌諱。尤其有老人家在場的時候﹐一聽到孩子提「死」這個字﹐就會立刻「睬﹗睬﹗睬﹗」有的還會賞巴掌呢﹗
我會提醒孩子﹐在香港的時候﹐除了在只有我跟他爸的時候才能談這個話題﹐其他場合都不宜討論這些。
其實我絕對不介意跟孩子談這些﹐就像他有一次聽到我跟他老子討論新聞的時候說了「跳樓」一詞﹐他立刻問什麼是「跳樓」。我們解釋了給他聽﹐並且趁機會對他教育一番關於愛惜生命的道理﹐讓他知道在絕望失意的時候應該找方法解決問題而不是了結自己的生命當作解決問題的唯一出路。
當然﹐一個四歲多的孩子能懂多少﹖但總比一句﹕「小孩子別管閒事﹗走開﹐以後別再問了。」好吧﹖
今天老師也教了我一課﹐她跟孩子們說一個生命的結束﹐等如另一個新生命的開始。老母雞埋在泥土裡會化成養份﹐繼續孕育其他生命的誕生。世界上的生命都有一個時段﹐故此這個生命的時段完結﹐另外一個生命的時段便會開始。
我覺得這個說法實在有意思﹗比起我瞎說的什麼飛上天上做星星來安撫看似有點不安的口水禧那個借口好幾萬倍﹗
下課的時候﹐我問口水禧盒子裡的雞為何躺在那裡﹐他說﹕「佢瞓緊覺呀﹐一陣會生蛋架喇﹗」
孩子啊﹗假如媽媽有天躺在盒子裡﹐你也可以當我在睡覺﹐不過那個時候的我應該已經生不出蛋來了呀﹗拜託﹗
